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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失的微生物 第十一章呼吸困難 第二節

    發布人:奧姆龍   時間:2021-01-06   閱讀:1314

          我沒有放棄,而是繼續求索。我們是否可以在其他不同的人群里驗證我們的假說呢?如果我們的發現確實是真的,那么它們應該是可重復的。我想到了之前進行的一項大規模研究,稱為第三次國家健康與營養診斷調查計劃(The Third National Health and Nutrition Examination Survey, NHANES三號計劃)。該研究篩選了兩萬民眾作為全美國人口的代表,分別在1988年和1994年進行了一系列健康檢查。
          血液測試結果依然保留著,其中包括受試者的幽門螺桿菌水平。2006年,在我的辦公室里,我向陳虞博士,紐約大學的一位年輕的流行病專家,提議我們用這些數據來檢驗“幽門螺桿菌與哮喘之間負相關”的假說。她答應了,并從 NHANES三號計劃7600多人的病史當中找到了哮喘病與幽門螺桿菌相關的記錄。之前,瓊的研究涉及了500多人,從研究的角度講,已經不小了。但是NHANES三號研究是之前的15倍之多。
          2006年5月5號,陳虞給我發了封電子郵件:“我對 NHANES的數據進行了一些分析……”她寫道,“……結果有點奇怪”當時我正要去趕一趟飛往芝加哥的航班,所以我馬上合上電腦塞進包里就啟程了。幾個小時之后,在安靜的機艙內,我重新打開了電腦。結果非常清楚:陳虞的工作非常漂亮,她的研究表明,在NHANES三號數據里幽門螺桿菌與哮喘之間確實存在負相關。而且在cagA陽性菌株里的效果更加顯著。事實上,它們之間的差異也接近40%,這與瓊的研究發現幾乎一致。
          這是第二次大規模的獨立單盲實驗,而且與第一次的結果幾乎完全一致。這無法用隨機事件解釋。雖然還有其他方面的事情需要考慮,而且這些數據并沒有揭示其中的因果關聯,但是在那一刻,飛機平穩地飛行,引擎隱隱地作響,鄰座安靜地打盹,而我的內心是止不住的狂喜:那一刻,我知道這個假說是正確的!這感覺就像經歷了千辛萬苦的攀登終于登上了峰頂一 這是一次刻骨銘心的高峰體驗。
          陳虞的研究也發現了更多的細節。所有的負相關都在15 歲以下的孩子身上出現。這種相關性僅在兒童期發作的哮喘里出現,在成人階段發作的哮喘里卻沒有。雖然哮喘的病例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有所增加,但是它主要的增長來自兒童。在發達國家里,無論是城市還是鄉村的兒童都受到了影響,但是貧窮人家的孩子受的影響更大。有許多理論來解釋這種現象,其中一個流行的理論認為,貧窮人家的兒童更經常接觸蟑螂或其他昆蟲,因而誘發了哮喘。但是,不是所有接觸過蟑螂的兒童都患上了哮喘,而且,許多身患哮喘的兒童壓根兒就沒見過蟑螂的模樣。對我來說,人在接觸蟑螂之后出現過敏及喘鳴不難理解。問題在于,為什么有些兒童在接觸蟬螂之后安然無恙,而有些兒童卻患上了疾病?
          NHANES三號計劃的記錄里同樣包含了花粉癥(又稱過敏性鼻炎)的數據。在這里,我們再一次只在兒童身上發現了負相關,而且發現cagA陽性菌株的作用更加明顯。這項工作提供的證據表明,兒童胃里的幽門螺桿菌可能保護他們不得花粉癥。如同哮喘一樣,花粉癥在兒童體內出現得越來越頻繁,而這一切都伴隨著幽門螺桿菌的消失。NHANES三號計劃是一個資源寶庫(我們納的稅畢竟沒有白費)。陳虞得以將幽門螺桿菌的信息與2400多人的皮 膚過敏測試的結果聯系起來。所有6項過敏測試研究均表明,過敏與幽門螺桿菌呈負相關,其中4項(豚草、黑麥、 薊草、鏈格孢真菌)的差異具有統計上的顯著性。如同在哮喘和花粉癥中見到的那樣,攜帶幽門螺桿菌的人更少發生皮膚過敏。必須澄清一點,我并沒有暗示幽門螺桿菌與這些過敏有任何直接關聯。但是,幽門螺桿菌似乎對免疫具有廣泛的作用,它們可以關閉人們的某些過敏反應。
          這些額外的發現非常重要,三種不同但彼此相關的疾 病——哮喘、花粉癥、皮膚過敏,與幽門螺桿菌都存在負相關。它們也在更大的樣本中支持了我們的假說。陳虞和我又進行了另一項大規模研究。我們對參與了1999年NHANES 計劃但是在十年之后的研究進行了分析,結果依然吻合。在科學研究中,單一的研究往往不足以證實一個論點,多項研究都得出了一致的結論才更有說服力。由于哮喘與胃食管反流疾病的關系,我也著手研究前 者。我曾經也相信胃食管反流導致哮喘是由于胃酸、膽汁或 其他刺激性物質接觸了食管下部,并經食管上涌到氣管。但是這個理論沒有解釋花粉癥或皮膚過敏,顯然,它們與食管沒什么關系。考慮到這些疾病都是免疫失調綜合征,問題于是變成了:幽門螺桿菌是否會影響免疫系統?更進一步的問題是:胃部的細菌如何影響了人的免疫水平?
          最終,我的結論可以追溯到羅賓?沃倫最初的觀察:胃炎患者的胃壁里積累了大量的炎癥細胞與免疫細胞。問題在于,哪種胃壁是正常的呢?是沒有幽門螺桿菌,只有少數免疫細胞(沒有胃炎)的現代胃壁,還是有幽門螺桿菌和大量免疫細胞(有胃炎)的遠古胃壁呢?如同腸道,你的胃壁里含有多種參與免疫反應的細胞。其中有白細胞,有些可以抵御感染,有些則起著調控免疫的作用。你的胃里還有所謂的樹突狀細胞,它們的胞體有著長長的延伸部位,可以感受到附近的細菌并對它們做出反應。當這些樹突狀細胞被細菌或者其分泌物激活時,它們會拉響警報,告知你體內維持治安的關鍵細胞——淋巴細胞和白細胞。
          淋巴細胞以多種方式提高了我們的免疫力。它們同樣具 有“智能”,因為它們具有記憶力。我們每個人都有大量記憶細胞,如同一支軍隊,它們往往會記住某一次感染事件中的某些化學信息,比如前一次感染細菌的細胞壁成分。這些記憶使得你的身體可以盡快對危險做岀反應,當同樣的危險再次出現,可以聚集起更大的力量予以反擊。每一次兒童的喉嚨受到鏈球菌感染,他們的身體對細菌成分會獲得更多的記憶,最終身體對它們完全免疫,即使再次遇到它們,也不會有任何的不適。疫苗及加強疫苗正是利用了“免疫記憶”的能力為我們提供了強大的免疫力。
          因此就不難理解,你的消化道里,從最上端到最下端, 到處是可以感知細菌的樹突狀細胞和對細菌做出反應的淋巴細胞。這些“防守隊員”對人體內正常的微生物居民和不受歡迎的入侵者都會做出反應,但反應不盡相同。淋巴細胞會記住常見的可疑細菌,并予以圍堵打擊,它們也會區分哪些細菌需要溫柔對待。
          你的胃壁里同樣有自己的淋巴細胞:B細胞可以產生抗 體.T細胞可以整體指揮完整的免疫反應。但是,正如你的肱二頭肌收縮的時候、肱三頭肌就舒張,不同的免疫細胞可能會具有截然相反的功能。它們可能起到激活作用,也可能起到抑制作用。有些T細胞主要引起炎癥反應,而另外一些,被稱為調節性T細胞,則發揮調節或者抑制炎癥反應的作用。我們并不希望任何微小的沖突都升級成為全面的戰役——那樣對我們自己的破壞性也太大。我們需要一支警力來調控軍隊,就像軍事警察維持部隊里的秩序那樣。這正是調節性T細施的一項功能,它和激活性T細胞分布在胃壁里。一旦幽門螺桿菌在人體內定居,胃壁里的淋巴細胞自然會對它們做出反應——這正是病理學家發現“胃炎”的證據。與不含幽門螺桿菌的胃相比,含有幽門螺桿菌的胃里有著更多的淋巴細胞,以及更多的調節性T細胞。它們在那里做著它們的工作——精確地調控著免疫反應。
          因此,病理學家觀察到的胃炎并不總是壞事,這算得上是“范式轉移"(paradigm shift).我相信,正是棲息在胃部的調節性T細胞幫助人體免受哮喘或過敏癥的困擾。病理學家及醫生需要意識到胃部的“炎癥反應”是正常的。它當然會給我們帶來胃潰瘍或胃癌,但是它也有生物學上的好處。關于后者.我們最近才認識到。
          在瑞士,由安妮-馬勒博士(Dr. Anne Mueller)領銜的研究小組通過小鼠實驗,試圖理解幽門螺桿菌引起的免疫反應所具有的重要性。他們的工作表明幽門螺桿菌對哮喘具有抑制作用。馬勒和她的同事們通過向肺里噴灑氣霧型過敏原引發小鼠中的哮喘癥。他們發現,如果小鼠攜帶有幽門螺桿菌,它們對過敏的反應會有所減輕。只有活的幽門螺桿菌才具有這種保護作用,給小鼠攝入滅活的細菌則沒有這種益處。此外,在幼年階段感染了幽門螺桿菌的小鼠比成年階段才受其感染的小鼠受到的保護作用更強。這些發現與人類中的流行病學觀察一致。它們表明,大多數幽門螺桿菌引起的、使宿主免患哮喘的保護作用發生在生命早期。
          馬勒小組后續的小鼠實驗表明,幽門螺桿菌與胃壁內的樹突狀細胞相互作用,引起免疫系統派遣出調節性T細胞,于是改變了免疫系統的功能。幽門螺桿菌是何等的狡猾!調節性T細胞可以抑制免疫系統的反應,使得這些細菌免遭清洗。但是對我們來說,它同時也抑制了過敏反應,正如馬和她的同事在小鼠實驗中發現的那樣。
          雖然這個理論目前鮮有人知,但是它完全符合演化理論與生理學的道理。此外,流行病學、細胞組織學的實驗提供了一致的證據:幽門螺桿菌激活的免疫細胞可以抑制哮喘。另外,幽門螺桿菌與蟑螂或者豚草并沒有什么關聯。實際上,在早期生活中接觸到的這些細菌可以幫助免疫系統認識它們,以后再次遇到它們的時候不至于引發過敏反應。而且,這種關系可能不只局限于幽門螺桿菌,其他的細菌可能也在消失,同時消失的還有依賴于它們的免疫細胞。幽門螺桿菌可能是那只領頭羊,甚至可能是一切疾病的罪魁禍首。 我們目前尚不清楚真相到底是什么,不過我們可以確定的是,這些世代傳承的寄居者正在迅速消失,這也許足以解釋越來越多的哮喘病。

    網絡轉載《消失的微生物》作者馬丁?布萊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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